一条街一条巷子,每个桥洞每个屋檐。
姜雪宁从黑夜找到凌晨,不知道走了多远,终于支撑不住,跌坐在雪地里,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。
爹,我把娘弄丢了……
忽然,她想起爹爹每次回京,娘亲都会去等待的城外望月亭。
姜雪宁心神一振,又重新撑着身躯来到了城郊外,精疲力竭之际,终于找到了母亲。
她面色惨败的倒在山坡上,额前有一片干涸的暗红色血迹。
姜雪宁如被雷劈,连忙将母亲带回王府。
王府。
大夫诊完脉,摇摇头对姜雪宁道:“我已经尽力将她救醒,但回天乏术,你好好与她说几句吧。”
姜雪宁大脑一片空白,她转头看向榻上的母亲。
翊王妃缓缓睁开双眼,视线落在她身上:“宁儿,这些年,苦了你了……”
她的目光,竟前所未有的清醒。
“我要去找你爹了……”
姜雪宁紧紧的攥住母亲的手,眼泪擞擞落下:“娘,你别离开我,我只有你了……”
翊王妃慈爱不舍的看着她,攥住她的手道:“宁儿……你听我说,你爹爹当年自尽另有隐情……”
翊王妃用尽浑身力气,断断续续道:“宁儿,你记住,你爹一生清白,你不能……不能让他含冤而死。”
姜雪宁心魂大震。
她泪眼模糊,下意识回答:“好。”
翊王妃听到这句话,目光望着帷幔,嘴角似是勾起一抹笑:“你爹……来接我了。”
话落,那抹笑意凝在她的脸上。
姜雪宁感觉掌心的手倏然滑落。
她整个人怔住了,连心,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。
片刻后,整个屋子都传来姜雪宁悲切至极的哭声。
短短七年。
翊王府又换上了白灯笼。
姜雪宁一席白衣,跪在棺椁前。
纸钱燃烧的微弱火光照亮她麻木的脸。
安静的灵堂,无人前来祭奠。
自荣亲王去后,京中众人无不与翊王府划清界线。
谢危走进时。
只看到一身丧服的姜雪宁。
他神色复杂,低声道:“抱歉,我来迟了。”
姜雪宁动作一僵,抬起头看着他。
苍白的脸上无悲无喜。
是迟了。
一切都迟了。
谢危蹙了蹙眉,吩咐下人拿来孝服,正要换上。
一言不发的姜雪宁突然冷冷开了口。
“何必呢,首辅大人七年都不曾来见过我母亲一次,又何必穿上这孝服作戏。”
谢危蹙眉: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你知道吗?大夫说,若是能早上一个时辰找到我母亲,她就不会死……”
姜雪宁缓缓站起身,猩红的目光看向谢危:“首辅大人,你告诉我,那个时候你在哪儿?”
谢危攥紧手:“你是在怪我?”
姜雪宁凄凉一笑:“我怎么能怪您呢?是我自己无用,既生不出孩子,又笼络不了丈夫的心,有今天,是我自作自受。”
谢危面色铁青。
姜雪宁满面麻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