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夫人看章以柔摆出的架势,哪还不知她想下自己的面子,不过当着满屋人,她只得挤出笑,伤心地问:“以柔,我知道你感念你母亲对你的生育之恩,你大可待会到宗庙再行拜过,这牌位于此寓意不详,也并非是你爹爹和我不准,只是宗法礼制不可随意更改,况且你现在在我名下,不可嫡庶不分。”
章以柔早知她要如此说,从容道:“夫人于我而言,是养育之恩,以柔自是不敢忘。母亲于我而言,是生养之恩,她如此艰难地生下我,甚至因此丧命,我只想在我一生最重要的日子中,能正式向她行拜礼。以柔不在乎嫡庶的身份,只想让母亲看着以柔,能够放心。”说着说着竟是落下泪来。
话落满屋寂静,章相和章夫人一时也愣住了,气氛显得有几分尴尬。
“丈人、丈母,小婿私以为,以柔念母心切,且至亲之人不存不详之意,这份心意当是上天感念的。”耳边一把低沉的声音徐徐道来。
章以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她没想到温之言会替她讲话。
她偷偷侧眼看向温之言,只见他依旧一副敛眉淡淡的模样,她暗忖道,不愧是传闻中冷傲的温二郎。
再看座上两人面面相觑,章相已然是一副勃然大怒的模样,但到底大婚日子,不能拂了女夫的面子。
章相挥挥手,沉着脸示意章以柔。
章以柔向前一步,对着主座恭恭敬敬地行了四次拜礼。
至此,便要出门上轿。章家没有章以柔的嫡亲兄长背她入轿,自然也不能由章相代劳。
原是应该由章夫人安排一名表亲兄长,可现在吉时已到,却不见一人站出来。
章以柔简直都要气笑了,转头目光如炬望向章夫人,只见她嘴角冷笑,眼神挑衅。
再看章相,只径自拂袖而去。
章以柔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。
章夫人这是连明面上都不想演了,迫不及待想表明章家今后不会给她章以柔撑腰,告诉她,章府不是她的靠山。
家仆们眼睛都不知该往哪放了,一个个都僵硬成雕塑了,大气不敢出,这章夫人可是给三姑娘下了好大的马威!
章以柔暗下决心道,不管前面等着她什么,她只能独自面对了,这一切她总要还给他们的。
正在她准备独自出门时,眼前却伸过一只干净修长的手,她来不及收起惊讶的神色就转头望向手的主人——温之言。
“就让我迎娘子上轿吧。”温之言只望着章以柔浅浅一笑,眸色却依然是冷的。
他被自家祖母唠叨得不行,只能遵从吩咐来亲自迎亲,原以为这章三娘如传闻般受尽宠爱,却没想到现实是这般不堪的情形。
这章夫人和章相也是糊涂了,闹得这么下不来台,让他一个外人凭白看了这么一出戏。
他原是不想理会这些糟蹋事,只是看到章以柔那受伤却也坚韧的眼神,忍不住还是帮她解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