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二嫂是我明媒正娶过门的妻子,如今又救了我性命,我疼惜她还来不及,又怎舍得狠心再休弃她。”
说着,冰凉的眸子里忽的现出一丝阴邪:“这天寒地冻的,娘子还是早些回屋歇着吧。”
曲云初见他态度转变如此突然,语气也是阴阳怪气的,自是看得出他在作戏,低声威胁道:
“陆文谦,你就不怕我继续留在这府上哪天果真为你织上一顶翠绿翠绿的帽子?”
“你、不、敢。”
陆文谦语声邪魅的在她耳边轻吐几字:“除非、你不想活。”
字字掷地有声。
话落,便从仆人手里接了块帕子擦了擦唇角,又吩咐吉甄取来先前的轮椅。
仆人们小心翼翼的刚将他从棺椁中搀扶下来,他就自顾自的坐上轮椅强行推了出去。
吉甄还没来得及追上轮椅,便听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陆文谦连人带轮椅直接埋进了门前的雪地里。
“二爷。”
“文谦。”
华氏和吉甄一行人吓得面色铁青,领着一大群奴仆惊慌失措的正要上前搀扶,却被陆文谦一语喝住:
“起开,离了你们,在这陆家我还不能活了?”
曲云初就这般静静的凝视着陆文谦自己个儿从雪堆里重新爬起身来,又气鼓鼓的从轮椅中扯出卡进去的一截寿衫,推着轮椅一步三顿的继续前行。
二三十名奴仆一个个诚惶诚恐,手忙脚乱的赶在前面用手去刨开甬道上沉积的积雪。
“咳,这是何苦。”
曲云初默默的摇了摇头。
都废成这样了还如此逞强。
她记得陆文谦是在两月前突然瘫痪,府上的医师查不出病因,便推说是急火攻心导致心梗引发的下肢瘫痪。
所有人都以为是原身将他气出的这场大病,曲云初却清楚他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中了落回之毒。
“春华、秋怡与原身并无交情,她们为何不指认原身而是选择闭口不言?”
曲云初有些不解。
她可不信这两个丫头是心存善意不愿攀诬好人。
正狐疑着,陆珺莞忽然过来挽住她胳膊宽慰道:“二嫂,我陪你回去先沐浴换身衣裳,二哥哥方才说出那番话便是心里有你的,你也不必再想着出府去了。”
说这话时,还刻意看了眼华氏。
华氏本想着就此除掉老二两口子,不曾想沈家这丫头果真将人给救活了,一时间还真有些不知所措。
唯恐祸水引到自家头上,她赶忙附和道:“晚些时候还得前去拜见母亲,这边有我操持着,三娘,你带你二嫂先回屋吧。”
曲云初慵懒的打了个哈欠,随意瞥了眼外面屋檐上厚厚的积雪。
如今大雪封山,不宜赶路,陆文谦又正在气头上,想要出府还得从长计议。
横竖要从一个半身不遂的家伙手里讨要一纸休书也不是什么难事,她便安下心来跟着陆珺莞出了灵堂。
陆家虽是商贾人家,却因陆柏笙得到先皇器重,获封一品光禄大夫,成为世袭罔替的皇商,不仅执掌着大月国最大的织造局,还垄断了北地人参等贵重药材市场,家业颇丰,祖宅足足占据了檀州首府烟阳城的两条街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