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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舀了一瓢清水,淅淅沥沥地浇在一丛花上,随后将瓢丢回水里,砸碎了安静的月光:“出来吧。”
窸窸窣窣地衣摆曳地声音在我身后一步之遥停下。
薛南渡习惯性地揭下披风,盖在了我身上。
我自嘲地笑了一声:“多年宫宴,本宫还是第一次觉着,原来这九重纱,如此禁不住春寒料峭。”
他替我紧了紧领口。
“殿下鼻子都有些堵。臣斗胆问一句,殿下到底是身子冷,还是心更冷?”
我正要按住他的手,闻言动作一怔。
这身盛装穿了多年,从未觉得冷。许是岁数大了,我却越发觉得单薄。
身后无人可立,每每看见幼弟这般,我急在心里。
但这些软弱不足为外人道。
我只摇头:“这些不是你该管的。”
“所以殿下是还在生臣的气吗?”
“何出此言?”
薛南渡看着我仍要去解披风的手,沉默不语。
我放缓了语气,微微笑着赞赏道:“阿渡,你方才......做的很好。”
薛南渡抬头看向我。
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神采,燃起亮光:“殿下,臣所做所求,都是希望殿下开心而已。殿下能像今日这般多笑笑,就好了。”
这回我是真的失笑,呼了一口气:“天下万事,无一不琐碎。若本宫日理万机还能精力充沛,自在痛快,那倒真是神人了。”
“殿下本就行的是神人之事。”
薛南渡顿了顿。
“......如果殿下,愿意多依靠臣一点,该有多好。”
世间众人畏我一女子手段刚烈,薛南渡此刻这般模样,却让我恍然觉着,他知道我此刻如履薄冰,心事重重。
他的神情在月光下格外的温柔,温柔到任谁来,都不忍撕碎这幅美梦。
可惜,是我。
我是大安朝的长公主,家国不安,我志不在此。
我不语,解开披风,将之递还给薛南渡。
薛南渡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我,半晌沙哑着嗓子开口:“殿下总是这样......”
我淡淡道:“总是哪样?”
“将人拒之千里之外的模样。”
随着这一句话,电光石火间我终于窥见了薛南渡种种怪异的原因。
诧异过后,我看着眼前不过比姜承越大几岁的少年将军,再重的话有些说不出口。
于是我索性挑明:“本宫有心悦之人。而眼下内忧外患,本宫无心儿女情长。”
薛南渡黯然低头。
他沉默良久,好似鼓足了什么一般:“臣知道。但殿下如此优秀,有过往自然再正常不过。往事不可追,臣......不在意,只要殿下点头......”
薛南渡伸手,似是要触碰我的脸,却在下一秒,他瞳孔皱缩,足尖点地,整个人飞身而起!
箭羽破空之声凄厉尖锐,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,整个人就被薛南渡裹挟在了怀里。
噗嗤一声轻响。
箭矢入肉的声音沉闷,带着薛南渡压抑地一声闷哼。